《顽皮黑熊 》 ｜ 第五章 情满森林

春天的大兴安岭，是多彩多姿的美丽世界。江河开始解冻，清清亮亮的河水闪动着流光。山坡上的雪还没化尽，人们都说这是乍暖还寒的时节。就在这春寒料峭的山林里，春姑娘早已悄悄地踏遍了大兴安岭的山坡，在那儿撒下一片片瑰丽的彩霞——映山红，在冰雪中迎寒怒放。

虽说是春天，但山岭中还残存着冰雪，还刮着猎猎的霜风。一股寒风吹来，刺得鼻子尖针扎似的痛，又感觉好像春的脚步还没有到达这里。

在这样的时刻，我和小主人的心情是格外的开朗。我们像是度过了一场磨难，最起码是走过了艰难与痛苦。在那寒风刺骨、万山堆雪的日子里，小主人凭着毅力、乐观和顽强的精神，一步步走过来了。看他的脸上，也绽开了像映山红一样的花朵，那笑靥中盛满了幸福与甜蜜。

我和小主人欢快地在山林中奔跑。我们爬上山顶，看着那连绵起伏的群山，真像起起伏伏的波浪。那挺拔美丽的樟子松，苍翠欲滴，一撮撮针叶上托着一团团晶莹的雪花，似梨花，显示着一种冷峻的美。我们仿佛置身于冰清玉洁的仙境之中。

最令我倾慕的是那圣洁美丽的映山红，人们又叫它达紫香，也有人称它是大兴安岭的红杜鹃。在这美好春天里，它开在松林掩映的山冈上，开在绿草如茵的丘陵上，开在晶莹如玉的雪野里。远远望去，像是天上飘落的一片片红云，红得是那样的热烈，那样的高雅。看着它，确实有赏心悦目的感觉。

我常常忍不住钻进映山红盛放的花丛中，用鼻子嗅着那淡淡的清香，我打心眼儿里喜欢这独具风格的花朵。它们多像脸蛋冻得绯红的小姑娘，睫毛上还挂着冰凌，却欢快地笑着，笑得那么甜蜜，那么深情。这一片花的山峦，它们像一簇簇跳动的火焰，冰雪的残冬似乎在她们的笑声中融化了。

映山红，成了开放在我心灵的花朵。它们循着我们的足迹，在山坡上绽放出无数个微笑，奏起彩色的乐章。看着这古老的大森林，粗大的松树、柞树、白桦，一棵棵都是那么粗糙、黧黑， 就像用生铁铸锻而成。 然而，那些娇俏的映山红，却傍倚着它们，那么坚贞、执着。它们的感情是炽烈的，心地是善良的。它们向着大自然，向着森林里的所有生命，投去阳光般的笑靥，为之驱走风寒，消融冰雪，迎来滴翠的春天。

在这美好的春光里，我和莫日根特的情感似乎也得到了升华。我们的心灵和着春风，荡漾在密林中。我突然悟出一个道理：这美丽的大自然，应该是所有生命共享的，所有的生命也应该是平等的；而一种生命对另一种生命的扼杀，都是一种自私、一种邪恶，是对生命的亵渎。想到自己以前的行为，我有一种罪恶感、愧疚感，对自己过去捕杀动物的行为有一种深深的自责。我暗下决心，一定要活出一个真正的自我。

有时，我的思想也在矛盾之中。我和小主人走进这原始森林，唯有我们俩相依为命。我们俩可以说是同呼吸、共命运，我们的生命也有着互相依存的关系。有些事，我必须服从小 主人的指挥， 这也许是对友谊所负的责任；但是，真正的命运，其实应该自己把握。

我今后到底应该怎么办呢？小主人再让我去猎捕动物怎么办？我能让小主人也醒悟过来吗？

其实，我的这种担心是多余的。莫日根特似乎早已体会到了这一点，从他的行动中可以看出来。

他对猎获来的马鹿、小狍子、野猪，都是倍加爱护，精心地饲养着。

按常规，春天也是打猎的最好时节。这时可以打鹿茸，打鹿胎，可是小主人没有丝毫的动心，他把一切精力都用在观察和饲养动物上。

看样子，他还要美化一下自己的家园，在斜仁柱的四周，都做了精心的设计。在柞树林的四周，他移来了映山红，给春天的柞树林增加一些美丽的色彩；在斜仁柱通向河边的羊肠小路上，他又移来了山丁子、稠李子、山梨、山里红、野葡萄等树种。家园的周围，都栽满了山果树。

就是对鹿圈和狍子圈，他也做了大的扩建，除了高高的树杖子外，又栽上了一圈的毛柳。

为了防止野猪再受侵害，他又为野猪修了一个坚固的圈舍。

他用更多的时间，培养和动物们的感情，还真获得了成效。动物们对他都有一种亲近的感觉。

莫日根特最后把圈舍的门都敞开了，让鹿、狍子和野猪们自由出入。

这下我们的家园可热闹了。小狍子在院子里跳来跳去，有时我趴在地上正眯着眼睛睡觉，小狍子却把头伸到我跟前，用舌头舔着我的鼻子。

那马鹿更是有趣，有时莫日根特站在那儿撒尿，它们竟凑过来舔那尿窝窝。

野猪可不客气，有时钻进斜仁柱里，拱拱这儿，拱拱那儿。

一头淘气的野猪竟把小主人的床铺边拱了个大坑。尽管它们这样胡闹，小主人也不生气，总是笑呵呵地看着。

那一天，我和小主人到河边去。我们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河面跑冰排，没想到小狍子们也跟了过来。它们到河边喝着清凉的水，然后站在我们身边傻乎乎地看着江面。

小主人俯身蹲下来，仔细地看着河水。

我也探出头， 向水中望着。 突然， 我发现了黑乎乎的鱼群，慢慢地从水中游过去。我恨不得扑下去摸一条上来，可惜我不会抓鱼。 小主人似乎看出了门道， 他急忙领我们回到家里。

他找出几根尖木棒又赶回到河边，我也跟着过去。

小主人手握尖木棒，一连抛出几根，结果木棒被水冲走了，一条鱼也没扎着。

聪明的莫日根特又想出了新点子。他从我的窝旁边，找出了一些我啃不动的动物腿棒骨，用猎刀劈开，再把扁圆的骨片削尖，在尖的后面刻出两个倒须。他又将圆木杆的一端劈个口子，把尖骨片夹在中间，用狍筋线紧紧地缠上。一个小鱼叉做成了。

为了防止鱼叉被水冲走，他在鱼叉的把后边再拴一根长绳子，一端系在自己的手腕上。

他兴冲冲地来到河边，看着河里的鱼，一次次地抛下去，又拽上来。

开始时，由于没有经验，一直是空着鱼叉抛来抛去。

莫日根特有个犟脾气，一件事不成功，他决不罢休，总要反复做下去。

在半天的时间里，他抛了有上百次。鱼叉一次次地坏了，他又一次次地修理好，再继续抛下去。

他终于成功了，一条大蜇罗鱼被刺中了。他小心翼翼地把鱼拽了上来，紧接着又刺中了两条大狗鱼。

我们满载而归。小主人把鱼串在树条上，架在火上烧烤，一股股鱼香味弥漫开来，小主人香喷喷地吃着鱼肉。他又把烤熟的一条鱼扔给了我。

吃到了这鲜嫩的开江鱼，我的心里感到美滋滋的。

有鲜鱼为餐，我们不再打那些小动物们的主意了。

小主人又开始采集野菜。我们来到了河边一片草地，那里长着柳蒿芽、山葱、野韭菜等。他把嫩绿的柳蒿芽尖采回去，用桦皮桶从河边打来了清水，又反复把烧热的石子放进桶里；水烧开后，将柳蒿芽焯一下，用清水投洗几次，鲜柳蒿芽菜准备好了。

他又去叉鱼，运气还算不错，弄回一条大细鳞鱼。他把细鳞鱼开了膛，又切成段，和着柳蒿芽，炖上了一桶鲜鱼柳蒿芽。

这鲜鱼柳蒿芽炖得很费劲。因为没有铁锅，只好采用把烧红的石子投进桦皮桶的方法。由于鱼肉和菜特别多，小主人用了好长时间，总算把一桶菜炖熟了。桦皮桶经过了一冬的使用，底部也漏水了。小主人只好把桶里的菜倒到桦皮盆里。这一顿菜他吃得非常开心。

我吃到了鱼内脏，也喝到了剩下的鱼汤。我很满意，那味道真是美极了。

作者：浬鎏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