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黑熊使命》 | 第四章 命运抗争 1

大兴安岭又进入了夏天，黑熊家族的游荡生活不再像往昔那样自由快乐了。

蝈蝈、蚂蚱的叫声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悦耳，这繁杂的吵闹声，让黑熊们忧心如焚。

最让它们烦心的是，山洼里增加了一个又一个村庄。

一些莫名的人群涌进了山里，他们在山野间开荒种地。

五颜六色的鲜花、蝶闹蜂飞的草甸子，被黑油油的土地所代替。土地上长出了玉米、大豆和蔬菜。

山林中一直有人群在活动，穿着各种鲜艳衣裳的男女老少络绎不绝地来到山上。

他们有的采集野菜，有的采蘑菇、木耳之类。还有的开着拖拉机上山，机器后边挂着铁犁。

他们在采伐过的林带里，把一棵棵细小的树连根拔掉；拖拉机拖动着铁犁在山野间奔跑，发出轰鸣。

转眼间，一片绿色的原野不见了，绿草的芳香变成了泥土的涩味。

黑熊家族处在困惑之中。

刚刚把那些地窨子、草窝棚拔掉，没想到又出现了这么多村庄。

它们玩耍的原野不见了，它们捉蝈蝈、抓小鸟的树林没有了，活动的空间越来越小。

每次行动，必须避开人群，在黑熊们心里，这是极不情愿的事，它们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行动，尽量减少不必要的麻烦。

在一般情况下，它们决不惹是生非；不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，不会去伤害人的一根毫毛，这是它们一贯奉行的“人不犯我，我不犯人”的生存原则。

尽管如此，不幸还是发生了。

事情还是发生在佟大胆的身上。

这个佟大胆不但自己偷猎，还教了一些徒弟，告诉他们怎样打熊，怎样打犴、鹿、狍等。

这些人比以前的跑山人更厉害。

他们有猎枪，还有机动车辆，可以沿着运木材的公路开进山里。

他们支起帐篷，在山上一住就是一个星期或者半个月。

他们可以跑遍山林的各个角落，能准确掌握各类动物的藏匿地点。

这就使狍、犴、鹿等弱势动物陷入灭顶之灾，而对于熊和狼的群体来说，它们是靠自身的凶悍、行动的诡秘来保护自己。

快立带领一些家族成员隐进了没有采伐过的原始林带。它已经成为这一帮熊的头儿，家族成员都将它视为快立王子。它们在这安全地带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。

在这里，采伐运输的公路还没有延伸过来，森林、草地、河流还保留着原始状态。

那些头脑灵活，善于保护自己的动物们都离开了开发区域，陆陆续续地迁移到这个避难场所。

最先来这里的是以快立为首的黑熊家族，它们在快立的带领下，首先占据了容易保护自己的安全之地。

这个安全之地山势陡峭，树木繁多，是人们不曾来过的地方。

它们把家安在山谷中的缓冲地带，在陡峭的两山之间的一道沟谷里。在这沟谷的底端，是布满塔头和芦苇的烂泥塘。

在泥塘和高山之间，有一缓坡，这里生长着杂木林、灌木丛。

这里的灌木，大部分是榛柴和柞树棵子。

由于这里两面有高山夹峙，沟下常年积水，肥沃的土地滋养着灌木林，使灌木林疯狂地生长，最高的榛柴有一人多高。

那些还没成材的柞树丛，一团团，一簇簇，像一把把巨伞。

野鸡和野鸭把窝建在柞树丛的中间。

它们在簇拥的细柞树林中间垒出一个个圆圆的草窝，里边铺上羽毛和细软的草，上面层叠交错的柞树叶，严严实实地罩在窝的上空。

即使外面倾盆大雨，窝内也是干燥清爽。

每当下雨的时候，野鸟、野鸭们会静静地趴在温馨的窝里，倾听雨滴敲打柞叶，发出有节奏的鸣响。

雨过天晴，野鸡飞到山上，去啄食蚂蚱、草虫之类；野鸭飞落到谷底的水塘中，去捞食小鱼、水虫等。

黑熊们的洞穴打破以往的规律，建立在柞树丛下。

它们选择在有多簇柞树丛聚集的地方，在中间掘开洞口，深挖下去，洞顶那盘根错节的柞树根和榛柴根交织在一起，好像建筑用的钢筋混凝土，使洞穴的坚固性有了保障。

洞口因为有柞树丛作为屏障，是很难被人察觉到的。

后来，这块避难宝地被犴、鹿们发现了，它们也陆续来到这里。

这些动物有时游荡在开发区域，一旦遇上险情，便转移到原始地带。

在这里，动物们原以为可以安定生活了，可新的情况又出现了。

这是由那些麝鹿引起的，当地人称麝鹿为香獐子。

这种动物长得像鹿，但特别矮小。它的毛呈黄黑色，没有角。

公麝鹿的肚脐眼与生殖器之间长着一个香囊，由麝香腺把分泌的麝香贮存到香囊里。

公麝鹿长有香囊，称之为麝，母麝鹿无香囊，称之为獐。香獐子是公母麝鹿的统称。

这香獐子别看它们长着一副獠牙，但没有什么战斗力。

它们的自身优势是善于攀岩，并且奔跑如飞，人们送它们外号山驴子。

这些小家伙依靠自己的绝技，整日里天马行空，独来独往。白天行走于灌木林间，捡食柞树的果实橡子。

它们最喜欢吃的是石砬子上的苔藓，所以，它们常常站在高高的石崖上，挺起它们那小巧的身姿，居高临下，望着这兴安林海。

其他动物看到它们尽管垂涎三尺，但也是可望而不可即，只好任着它们的性子，去过那无拘无束的自由生活。

到了晚上，如果是冬春季，它们会在石砬子的空隙处，做着别的动物高不可攀的香甜美梦；到了夏秋季，它们最喜欢在湿地的灌木林里潜伏下来，安然入眠。

它们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，可尽管这样，还是招来了麻烦。

因为它们腹中的麝香使它们成为人们猎取的热点。

据说，这麝香有解毒、通窍、提神、镇惊等药用价值。一些贪财者便疯狂地猎取香獐子，获取其麝香，卖出好的价钱。

这香獐子视觉发达，听觉也是灵敏异常，要猎取它们并非是件容易的事。

以前，它们曾经生活在正开发的森林里。自从森林开发以后，它们的生存受到了威胁。

一次，一个溜山者带着猎犬到石砬子处抓香獐子。这香獐子攀上了陡峭的山崖，猎犬随后追了上去，就在它要扑捉香獐子时，不巧蹬在一块活动的石头上，猎犬和石头一起滚下了山崖。

后来，溜山者采用了下网和设套的方法，使很多香獐子落入陷阱。

它们为了保护自己，不得不转移到原始森林。

就在它们进入原始森林不久，偷猎者的黑手也伸了进来。

在原始森林边缘的河湾处，突然出现了一座深绿色的帆布帐篷。这是佟大胆带领的一帮偷猎者搭建的。

他们开着拖拉机，带着锅、碗、瓢、盆等生活用具，在这原始森林中驻扎下来。

这些家伙装备齐全，除了猎枪以外，还有打鱼的网和一些拿手的捕猎器具。

刚支上帐篷，他们便穿着长长的水衩（胶皮做的长裤）走进河里，把丝挂子下到河里。看样子，他们要在原始森林制造混乱了。

作者：浬鎏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