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周末餐厅》 | 四 迟到的晚餐（1）

“吴总，这是宣传部拿来的文件，请您过目。”

吴赫依旧盯着眼前的工作，抬起一只手，陈素立即递上。这位小吴总自上次吴秉国葬礼之后，就留在了国内，帮助董事长处理一些重要事务，现在整个公司都在猜测，已有一个月没来上班的董事长，是不是想借此机会将重任转交给儿子。

“这些艺人没有差别。”

陈素哑言，这份文件不是最后走个形式，签个字就行了吗？看到吴赫紧皱的眉头，那样子与董事长生气时极像，陈素迅速在大脑中搜寻辩词，“宣传部为了选这次的代言人已经花了半年时间，这是经过多次商定后基本定下的结果。吴总，他们都是现在最当红的艺人，会不会是您在国外待的时间久了，对亚洲面孔没什么辨识度。”越往后说越没底气，看着吴赫越发锐利的眼神，陈素知道自己多嘴了。

“陈秘书，我的家人都是亚洲面孔，即使基因让我们容貌相似，但我自认为辨认出谁是谁还是挺简单的，所以请你不要质疑我的辨识度，更别用基本定下了，来影响我的执行力。”

“对不起，我刚刚失言了。”陈素吓出一身冷汗，这位小吴总比董事长还要强势，一句不对就立刻给颜色。

“叫宣传部长过来。”

“是。”

陈素快步走出办公室，吴赫的眉头始终紧绷着，仔细翻阅宣传部送来的资料，这些艺人不仅长得差不多，连履历都一样，一个个从出道就走清纯路线，公关做得无懈可击，却看不出任何个性，吴赫知道宣传部是为了往TR自然纯粹的品牌宗旨上靠，但这样的广告，从以前到现在做了几十年，大众早该腻了。自己当初能把TR推上国际，保持原有路线不变是根本，但为了适应新市场还是做了很多调整。国内用户的思想日渐与国际接轨，TR必须直面这个不断变化的市场，再稳也得求变。

陈素对着听筒，简单向宣传部长邱铭讲述情况：“对，你现在马上过来，还有预备方案的话最好也带着，吴总较真得很，你小心一点。”

挂了电话，陈素像泄了气的皮球，瘫坐在位置上，一旁的年轻秘书趴在隔断上问他怎么了。

“幸亏董事长就这一个儿子，他们家的人都太认真了，昨天加班到半夜，今天一来就要改这个训那个，压力山大啊。”

“可是吴总好帅啊！”年轻秘书一脸陶醉，吴赫冷峻儒雅的外表，配上这样的处事魄力，满足了所有女生对另一半的幻想。

“麻烦你把口水擦一擦，人家四十六了，老婆孩子都有了，就你这姿色，倒贴给别人都不要。”陈素端起茶杯抿了一口，看到邱铭从不远处跑来，立刻朝他挤眉弄眼地暗示，对方朝他挥挥手里的文件夹，比了一个OK的手势，看来是把替补人选带上了。

“陈秘书，周嘉于会不会成为代言人啊？”年轻秘书想探探风。

陈素白了她一眼，说：“你觉得可能吗？咱们公司选代言人都挑那种形象最好的，即使不是长得最好，品行也得是最好，周嘉于负面新闻那么多，估计初选就被删了。”

小秘书不服气：“明星不都是包装出来的，品行好不好，哪还让外界知道啊，我就挺喜欢周嘉于的，至少她一点都不装，该怎么样就怎么样。”

“干你的活去吧，等什么时候你当上宣传部长了，你就两眼一抹黑只找周嘉于代言，不过……”陈素一脸坏笑，“等你当上，她早该红过了，这种明星一抓一大把。”

“你嘴巴可真毒！”小秘书回到电脑前，她就是喜欢周嘉于，从她出道开始就喜欢了，“你有听过她唱歌吗？她能唱进你心里。”

“行，唱进我心里。”陈素拖长音调，拿起文件从位置上离开，“我现在只求邱铭能说进吴总心里，那样说不定还能早点下班，一进去就是低气压，都快把我压死了。”

办公室外还能抱怨，可办公室内，邱铭就只能憋着劲等吴赫的宣判了。对方翻着备用册，脸色似乎没有任何好转，看来这持续了近半年的选角工作还得继续。

“都不行，还有吗？”

邱铭在背后使劲搓着手，整个手掌都黏着汗水，说：“暂时没有了，我回去立刻安排再选。”

“你知道问题所在吗？”吴赫语调平稳，修长的手指在办公桌上来回敲打，“你们选的人都太干净了，换句话说，就是没个性。”

“可有个性的明星负面新闻太多，这与品牌形象不符吧？”

“邱部长，一个人身上的话题太过单一，就会让身边人觉得无趣。这种概念如果放到艺人身上，那就是疲惫感，一个明星以同一种形象不断曝光，就会让观众对她失去兴趣，明星本人就已经让大众失去兴趣了，那还有谁愿意看她代言的产品呢？”

“话是这么说，关键形象太不符合的话，我们也不敢选啊，万一砸了TR的招牌该怎么办？”邱铭说的不是没有道理，TR在大众心里已有固有形象，现在贸然改变，寻求创新，会不会适得其反，这个责任，哪是一个宣传部长能担得起的。

“不用担心，这次我会陪着你们一块儿选，任何结果我都会负责到底，你们全力配合就行。”吴赫将两份文件一并递还给邱铭。

“有谁稍微突出一点吗？”邱铭再次确认，看看还有没有希望。

“没有谁能一下跳出来，重新找吧，打破你们原有的思维，从反面开始。”

“反面？”邱铭不确定，可被吴赫这么一说，还真有个艺人第一时间出现在他脑中，虽然被他一再拒绝，但对方的经纪人很执着，始终不肯放弃，隔三差五就会与他沟通，或许她的坚持真的派上用场了。